Wednesday, October 19, 2011

【光點國民戲院─禁忌的遊戲影展】我的美國舅舅 Mon oncle d'Amérique (1980)

「如果我們無法理解我們的腦與意識,是如何控制別人或被別人控制的,那我們的命運,將永遠沒有改變的可能。」

電影《我的美國舅舅》是一部非常有意思的電影,我從來沒有想過那些原本只會在教育心理學課本上出現的行為主義、操作條件制約的實驗(光寫到這些名詞就讓我昏昏欲睡),會出現在一部談感情、談人生、談兒時生活的影響、談選擇的電影裡,而且運用的如此巧妙。

電影一開始先順順地演完三位男女(陷入不倫戀的舞台劇女演員、一心想當作家的政治人物、面臨被取代命運的工廠主管)各自獨立又交錯的故事,三個人在面對工作、生活、家庭、感情的各種壓力與挑戰下的種種情緒與抉擇。之後電影切換到法國心理哲學家Henri Laborit的訪談與古典操作制約實驗畫面中,將上述發生的劇情,重新解構、歸納與實證,讓觀眾站在一個「全知」的神格角度,看實驗盒中的男女是如何在命運牢籠中不斷打轉,導演Alain Resnais雷奈把原本一個通俗的生活故事重新演繹出十足後現代的趣味,過了30年看依舊充滿了創意,不愧是拿下1980年坎城影展評審團大獎之作。

「存在唯一的理由就是存在」。

電影中不斷出現拍攝各種平面照片的集錦,像是一種成長的回憶或軌跡。而當劇中主角做出了一個重要的轉折或劇情來了一波高潮時(例如:男人負氣要離家,女人早一步擋在門口說:你哪也別想去。),導演便剪集了許多知名黑白老電影中類似的鏡頭快速穿插,像是古與今、現實與文本的呼應,一種命運的表徵。

而解構後重新建構的畫面,更將劇中人物與實驗盒的白老鼠合而為一,這種古怪的後設畫面與三位演技派演員的絕佳詮釋,讓我在觀看的過程中不斷重複產生既投入又抽離的複雜感受。電影中有一幕讓我印象深刻,是幾隻巨大的白老鼠在劇中主角的家中裡竄跑的景象,這不就是所有中產階級在實驗盒裡的生活百態嗎?我們面對生活與關係的難題,做出一切可預期的行為、陷入可預期的焦慮與慌亂、做出了可預期的抉擇、然後我們覺得我們掌握了「自己的命運」,忽然間讓我有一種「這就是Matrix」的感覺。
「當我們面對威脅的時候,會開始互相傷害,而當我們無法傷害別人的時候,會選擇傷害自己。」

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希望自己活在宿命之中,我想也許不見得有勇氣,但大部分的人對「走出行伍」、活的不受操縱掌控都是相當嚮往的。這部電影以新鮮的影像語言與創意中帶有嘲諷的拍攝手法,傳達了這樣的人生概念。

從頭到尾,那個三個主角口中的美國舅舅始終不曾出現,而命運的出口,時而敞開,時而關上。導演雷奈透過影像文本的拼湊與再解讀,以科學的冷峻精準解讀人生的混亂狀態,是一部外在感官與內在思考可以同時受到大量刺激的好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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